糊糊酱☆

夏日烟火【季郡】

  第一人称,小季称郡主云中

  

  

  

  清早的蝉铆足了劲地歌唱,歌声绵延着,同夏天急骤而清凉的雨,还有云层里若隐若现的太阳,一起被夏风席卷而来。房舍周围的草地里弥漫着一股雨后特有的味道,被洗净了一切的空气清香且使人振奋。


这样的酷暑里难得的雨,这时候游湖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然在外是没法肖想那么多的。


若是在家里,我大概早已经跟林珊她们一起泛舟游湖去了,这时候的荷花荷叶在风里摇曳生姿,能够最美地留住水的形状,格外被水珠所偏爱,定是早泛着清香舒展开手脚放肆生长了。


“这会南塘的冰酥酪才叫好吃呢。”


我可惜地咂咂嘴。


这天气实在是有些酷热难耐,天一热,连着好几天胃口也不大好。


幸好昨夜雨下的急,下的大。早晨起床时尚且还算清凉。


今晨膳堂准备了解暑的凉茶,我简单地动了几下筷子,去大喝了一碗凉茶,大概是晚上被竹筒封住了藏在哪处深井吧,这凉茶带着令人欣喜的凉意和竹香。


我没忍住,又打了一竹筒凉茶。打算读书口渴时再喝。


书院的早晨属于勤勉的学子,朗朗读书声络绎不绝地从我的左耳朵穿过右耳朵。我入座之后也沉浸地读了起来。


“云中,你这里头放着的是什么啊?”


好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身边冷不丁响起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季元启这小子。

他两腿盘坐在我面前,也不知来了多久。百无聊赖地垂眸看了看,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经文上,左手手肘抵在膝上,掌心支住下巴,右手把玩着我宝贵的凉茶。


我乍一抬头眼前多个大活人,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小会,接着老实地回答他说:“今晨膳堂打的凉茶。”


他正色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样清凉。”


这属实是有些没话找话了,这小少爷今日的举动着实有些让人摸不透。一般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睡觉呢。


我小叹一口气“你就直说吧,什么事。”


他闻言眼前一亮,撤回手放下我的凉茶,与我两手交握,“再过五日便是休沐日,据说宣京内会举办烟火盛会。我正苦于没有灵感构思新曲呢!”


我了然地点头,“让我陪你去是吧,可以啊。”


见他卡住了滔滔不绝的演讲,复而一副有友如此的感动表情,我也没抽出手,任他握着,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但是,文先生说过,算学测验未合格者休沐日加测,这也不合格的话,晚上是得要去讨一份练习册写的。”


音律全通,却偏生不爱习课业的季生听闻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我撇撇嘴,无情地抽回手,“还不抓紧看书,若是加测还不合格晚上也去看不成。”


季元启一副没辙的样子,趴回了自己的桌案前。


我则是又念起了书。


季元启看样子是真的挺想去看烟火的,这几日都没再翻墙爬树,一反常态地认真学起了算学。连司业都在课上诧异又别扭地赞扬了他两句。


五日很快过去,今日便是休沐日了。


我跟季元启约好了,他去补测,我则是在书阁温书等他。


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他就得意洋洋地来了。我问他考的怎么样,他哼哼笑了两声。


“小爷可不会让你白等。”


我也算是有些高兴的吧,努力做了一件事,做好了总归是让人开心的,虽然并不是我,不过他的此时的开心也感染了我。


“那么话不多说,出发吧!”



此时的宣京已然临近黄昏,昏黄的暮色与淡红淡紫的云交织着,余晖落在沿街小摊的布棚子上,在高高低低的屋舍的白墙上留下一道道长长的痕迹,看上去十分美丽。


我们悠闲地走在这个看不到尽头的小街上,时不时被街边的杂技或香糕吸引,驻足一会儿后继续往前走。


往日并不会有这么热闹的。

因为夏天日头长,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都可以在做完了事情之后带着妻儿来晃悠一圈,也可以看看难得一见的烟火。

抱着这样想法的质朴的人有很多很多,组成了这条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小街。


我看到路边有一家卖冰酥酪的小摊,被勾起了些许食欲,却碍于人潮涌动,实在无法横穿过去,便只得作罢。


季元启则是被一群街头卖艺的老人吸去了目光。那些老人手中乐器各不相同,人数有五六个之多。


一个抚琴,两个吹笛子,一个拉二胡,还有一个拨弄阮咸。


这些老人家弹奏的似乎并不是这附近的曲子,有些南方江南小调的味道,听起来轻柔又婉转,像是小鸟鸣啭。他看起来十分欣赏,看得目不转睛。


看来他真的十分钟爱音律之道。


过了好一会,弹奏结束之后,季元启一言不发地上前在置钱的盒子里放了几枚金叶子,回头朝我笑了笑。


“走吧。”



他看起来十分平静,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他来说,他所喜爱的事物都会勇敢地去尝试,即便会经历一些挫折,他有自己的坚持的。


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实际上甚至不如平凡百姓家有选择的权利。


夜幕将至,烟火大概是将要放起来了,我们找了个适合观赏的平地,上面有许多草,我们也干脆地铺了块不算太大的布在上面,坐着挺舒服的,抬头一眼便能望见烟火在天空中绽放。


季元启坐了一会,坐不住似的站起来,神秘地叮嘱我让我守好这块地等他一会,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这地方铺着块布来看烟火的人也不少,也不算难找的地方,也就随他去了。


烟火要开始放了。


季元启捧着两小碗冰酥酪坐到我身边。


我诧异地接过还泛着凉意的小碗,看着他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碎碎念,“你最近好像挺想吃这个的吧,小爷上次都听你念叨了,刚才你也没买着……小爷不是说了嘛,小爷可不会让你白等。”


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酥酪冰凉凉甜丝丝的,入口即化,一小口舀进嘴巴,一下子就挥散了暑气。


烟火开始升空了。


它升空绽放的那一霎,陈旧的夜空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它美丽又短暂,自由又渺小。但是总得来说,是很给人震撼的。


季元启捧着冰碗,沉静地看着烟火,我看到烟火在他的眼中升起,绽放。


他眼里的烟火,比夜空中的要美得多。


我也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小会,又将目光移至升空烟火。


烟火结束之后,我们便要加紧速度回书院,宵禁后还未归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归途路上,季元启这小子嘴巴不停地跟我阐述他的新曲会以什么样的风格效果呈现,嘴皮子都飞起来了。


结果我们还是没能逃过宵禁之后陈司业的责罚,他拿起经书指着季元启就是一顿好骂,“前几日见你学习勤勉了些,我还当是你迷途知返,这还没几日便原形毕露!……”


我眼观鼻鼻观心地捧着经书。将这辈子的难过事情都过了一遍脑子才忍着没有笑出声。


实在是越说越好笑。


于是那日,季元启被骂了两个钟头才被放回去。虽然我也是一样,但是司业显然更恼火刚学好没几日的季学子,将大半火力都聚集在季学子身上。我则是低头看了两个钟头经书,时不时附声一两句以表愧意。


司业离开后,季元启怨念地转向我,我煞有其事地告诉不是我不想帮他,实在是没处插话。


他一点也不给我面子地揭穿了我,“小爷分明看你看书看得高兴。”


各自告别之后,我们转身回了寝舍。

天色也是够晚的了。


季元启忽然叫住我,“云中!”


我回头问他干嘛,他朝我走了两步,从身上掏出一个竹筒塞给我,里面晃晃竟还有些水声。

我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他,他也没为我解惑,于是我打开了它,竟是上回解热的凉茶。


“明早喝吧”他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就转身往回走了。


我手里拿着凉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大概又是季家的小少爷趁烟火还没升起的时候溜出去买的吧。


真神奇,他是怎么藏起来的。


不过说实话,我还挺高兴的。

评论(4)

热度(59)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